这时厂党委丁书记、厂长忻克平边走边谈、步履从容稳健地一路走进了会议室卷柏泡酒的功效。闲散的指手画脚的喧哗交谈声顷刻间硝烟云散。已走到位子前了的丁书记，反应敏锐，一脸轻松，目光扫了下几乎让人难以想象的安静的四周，习惯地举起手来向大家打个招呼，侃了几句“袁庚蛇口创业、小岗村联产承包责任制、乡镇企业兴起、温州农民洗脚上田”一类的大好形势，在轻松气氛中顺势带过开场白，刚才还几乎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时，他收起脸面子，严肃地拿起市发红头文件开始照本宣科，传达市委《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取得了初步成效，城市怎么办？》的讲话精神。

　　孙科长稍仰起头，似乎空气中有一股薄雾弥漫涌动着，心中潮涨潮落着一股莫名的惆怅卷柏泡酒的功效。他紧蹙着眉，心头叹息着。面对未来，他确实有些迷茫无措，因为他的秉性使他始终是不入厂头主流。确实他也清楚近几年农村变动得很厉害，先是包产到户、包干到户，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，接着人民公社解体了，恢复了乡（镇）、村建制。昨天的太阳已是照不到今日的屁股了。自然正在发生变化的农村，对城市不仅是一个挑战，更是迟早会影响到城市的变化，但吞烟吐雾的孙头，不想考虑这一类天差地远的话题。大堂打板子，四门都听见的事儿，只能是入乡随俗过日子，毕竟是好汤也要慢慢喝。一场“大跃进”、一场“文革”，把国家折腾成了个什么样子，孙头心里明白，但我过我的桥，你走你的路，反正是“英雄末路，旧日时光”，你热得烫手，我貌合神离；你贴标签，我做胶水；你沉下去，我接受陈腐。杯盏中的喜怒哀乐、醉生梦死；夜深人静时候的孤枕难眠，似苦亦愁，人在途中长长短短滋味泪湿衣襟，唯有对党的精神皈依，那恪守心底的不灭理念，是心头一缕一缕似近却远的黝黑黝黑境界的亮的光线，遮掩心底深切的悲凉和怜悯。正是这，使孙头存身其中，融入其间，却决不去亵玩神圣，相信党解放全人类的崇高理想，坚守到了天光明艳，时觉春雨很冷，但阳光灿烂的“改革开放”的今天。条件不成熟，孙头是不会随便开腔的。孙头有超常忍耐，忍受之力。做人不必水性杨花，失了自家身份。一种社会现象的出现决不会孤灯相伴，隐身背影的灵魂也不会真正沉寂，自有生成它的复杂的肝肠寸断的历史和现实的原因。

　　过去那套肯定是没戏唱的了，现在是热闹“生产资料公有制占优势，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商品经济”、“计划经济为主，市场调节为辅”这一类套头话了卷柏泡酒的功效。古董瓶子，秘药偏方，灵光乍现，常常寒意彻骨，混乱澄清之前，只能是若合若离，木然无语。过去时兴那一套，现在时兴这一套，姓“社”、姓“资”谁能搞得清，又何处是尽头？孙头吸上几口烟，弹掉一截烟灰，一边听厂头读文件，一边闭合双目默然沉思。在台面上蹦的大多不是省油的灯，“是在此山中，云深不知处”，何苦拔草寻蛇。